一朝沐杏雨 終生念師恩 ——緬懷恩師鄧世暉
沒想到2022年關于春的序章是一篇悼詞。2月23日的凌晨,驚聞鄧世暉老師因病與世長辭,想到鄧老師被病痛折磨、日益消瘦的最后時光,無比痛心,亦深感生命脆弱。誰也不曾預料這位可親可敬又可愛的人就這樣離開了我們,從此,天上又多了一顆閃亮的星。
鄧老師的離開好像開啟了我們塵封已久的少年記憶,從前的畫面一幕幕在腦海中快速閃回,恍惚間仿佛又回到18年前的夏天:鄧老師挺著大肚子,拿著茶壺,從琴房盡頭走來,爽朗又渾厚的招牌笑聲久久回蕩在五號樓三樓的走廊。記憶回廊里,您慢慢遠去的背影和今天真正離開我們的您好像形成了某種重疊和呼應,也許這是我們師生間一場深情而莊重的告別。
我們是2004級小音樂班學生,是浙江藝術學校招收的第一屆六年制音樂小班。那時候,所有人對我們充滿期許也夾雜著懷疑,大家都不知道這個具有實驗性質的班級將會培養(yǎng)出什么樣的孩子。鄧老師作為附中民樂專業(yè)負責老師擔起了這個重任,他無數次為學生辛勞奔波,成為了我們所有人的大家長,帶著我們這群懵懂小孩找尋前方的路和光。從學習到生活事事操心,從個體到班級全面照顧,對于在異地求學又正值叛逆期的孩子,鄧老師無形中成為了我們離家后安全感的寄托,甚至滿足了很多人對于“完美爸爸”的想象。
鄧老師一直對我們有著長遠切實的規(guī)劃和殷切的期盼。他盡其所能創(chuàng)造平臺與機遇,為我們邀請專家授課排練,帶我們參加比賽、觀摩演出,為我們爭取出國交流以及個人音樂會的機會,凡是能夠促進我們專業(yè)成長的機會他從不落下,總是把最好的都留給我們。
2008年的第三屆文華藝術院校獎全國民族樂器演奏比賽,是附中首次備戰(zhàn)的國家級權威獎項。從備賽的第一天起,鄧老師就同我們一起,沒有一刻松懈。他早早地幫我們安排了暑假期間的住宿、琴房,還特地申請了空調,盡可能給我們最好的備賽條件。他特地請來全國知名的教授為我們的重奏節(jié)目緊鑼密鼓地排練,他一手安排落實好五天賽事的各個環(huán)節(jié),讓我們沒有后顧之憂地奮力向前沖。清楚記得去西安比賽十幾個小時的車程,因為有鄧老師陪伴,一路充滿歡聲笑語;清楚記得30多度的高溫,炎炎烈日下他不知疲倦地幫我們搬樂器搬行李,一趟又一趟,汗如雨下濕透衣背;清楚記得公布得獎那天他眼里的光,是開心,是欣慰,是自豪,是如釋重負。那時年少并未多想,多年后回想起來才感慨,他當時的辛苦和付出有多不易,但他的臉上從不曾見過為難或沮喪的表情。
2010年恰逢我們高中畢業(yè),六年附中生涯即將落幕。幸而我們交上了還不錯的答卷,20人全部考入各大音樂學院。鄧老師為我們策劃了班級畢業(yè)音樂會,并請來業(yè)界專家來指點和助陣,在杭州大劇院和寧波大劇院分別上演,這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意義重大,難以忘懷。
畢業(yè)聚餐那天,鄧老師說了一句讓我們在任何時候想起來都會熱淚盈眶的話:“我已經有白頭發(fā)了,但是是為你們白的,沒關系。”當時所有人淚如雨下,因為我們心里明白,這些年如果沒有他,不會有這么好的04小音樂班,也不會有如今的我們。
與鄧老師相識十八載,他對我們而言早已不僅僅是一位老師,他在我們的人生道路上處處引領著:挫敗沮喪時,撥開迷霧耐心開解;需要幫助時,出手相助毫不猶豫;任性胡鬧時,嚴苛責備后默默去擺平一切。以至于我們有種錯覺,只要他在,我們就還是十幾歲的少年,還有庇護和燈塔。
低調地奔走在臺后幕間,從不夸耀或自詡光環(huán)的是他;背后默默付出臉上云淡風輕,總替別人著想自己扛下委屈的是他;佯裝心狠嚴厲心卻溫暖柔軟,有長者之風亦有江湖義氣的也是他。
一朝沐杏雨,終生念師恩。鄧老師,感謝此生相遇,愿您的笑聲和笛聲在通往天堂的路上依然歡暢。告別很短,想念會很長……
(作者系音樂系2004級小音樂班畢業(yè)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