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從我家門前的人行道往前走,有一條小河,人們的生活垃圾堆積在這里,長年累月,河面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異味,漂浮著廢水油垢。
這條河上有座小橋,我就是在那里再次遇見她的。
她或許變了,在我看不見的世界里燦爛。但我又無法確定,她是否還記得我們的偏執(zhí),在某個炙熱的夏日里爭吵,然后不歡而散。兩年了,盡管我們的家離得那樣近,可我們倆的友誼已經(jīng)窒息。
我已經(jīng)記不起當(dāng)時沖動的理由是什么,可我清楚的是,我經(jīng)常想起這個曾經(jīng)的朋友。在空曠的訊息世界里,很多時候,我更愿意孤身一人,也不愿多提起勇氣,與迎面而來的熟人打招呼。
但我無法否定,在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獨特的吸引力,所以我放慢了腳步,悄悄地注意著她。眼前這個人的背影,讓我篤定那就是她。當(dāng)時我的腦子里閃過一些尷尬的畫面,我甚至感覺如果她回頭,那場面很可能會變成“前任”碰面。
她的側(cè)臉,是我非常熟悉的,那挺拔的鼻子自信而美麗,我敢說,老同學(xué)里,沒有人的鼻子比她更挺拔。
兩年的變化不多,但對于青春期的我們來說,就像一顆智齒,有“智慧到來”的象征,我們的心理也逐漸成熟。在我們距離3米左右的時候,我突然非常希望她能轉(zhuǎn)過來,我只是不敢打招呼,卻膽怯地希望得到別人的成全。我有一種直覺,我們會再見面,是那種心平氣和,猶如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一樣,帶著想念帶著感動,是真正的老友再見的場景。
她回頭了,一切像是安排好了一樣,她帶著微笑伸出一只胳膊對我招手,初夏的陽光居然從她的身上洋溢出來。那一瞬間,我的愧疚感一消而散,原來我一直期待著再見,我一直在遺憾著這份友誼的流失。
“嗨!”
“嗨!”
這時,我才注意到,她蹲在橋上所琢磨的“東西”是只貓。它的毛色暗淡,沒有呼吸的動靜,干癟的腹部倒著糙雜的皮毛,也許是在哪個角落蹭到的,貓一向是清冷干凈的,此刻,在骯臟面前居然毫無生機,它靜靜地躺在她的面前,她們之間的距離,顯現(xiàn)出生死的距離,可近可遠。
“它死了嗎?”
“我不知道。”我猜她更希望那只貓只是睡著了,作為護士實習(xí)生的她,在這生命的尾章等待。
后來,她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報告單。這世界真巧,你剛好需要,它就剛好在。
“這次作業(yè)……是讓我們觀察動物尸體。”
“那你要加油!”
她起身準(zhǔn)備離去,我問她:“你要回家了?”
“對啊,不然能去哪?”
“好的,我也有事,走了。”
“再見。”
“嗯。”
我們朝各自的世界前進,不再摩擦,也不必像從前般熱情,只拉近合適的距離,尋找自己的道路。我們一定會再見,無需計較過往,也不用揣測將來,你只需知道,在這一刻,我們是朋友,就夠。
(作者系文化管理系16文物修復(fù)班學(xué)生)

